飯飯而談 - 世界日報

說起吃飯，這可是頭等大事，「民以食為天」，一日三餐，從生到死都離不開吃。見面打招呼是吃「您吃了嗎？」，就連教訓人也是「我吃的鹽多過你食的米」。無論中西，吃飯這事在老百姓心裡就是一等一的大事情。且不論你吃過什麼花樣的飯，有一種飯不是人人都吃過，也不是有錢就可以吃到的，那就是「大鍋飯」。

記得小學一年級的夏天，到處都是震天響的高音喇叭，熱火朝天地大煉鋼鐵，小學生的任務是搓煤球，中午到街道飯堂吃飯。至今仍記得第一頓吃的是黃豆芽酸菜炒肉，太好吃了！好像從來沒有吃過這麼香的飯菜。食堂裡鬧哄哄的，人來人往，不管你從哪裡來，進來就有飯吃，我們吃得飽飽的，下午繼續搓煤球。

可是這飯香沒等我再次回味，就戛然而止。緊接著是餓，整日的饑腸轆轆，好像什麼都填不飽肚子。媽媽為了能有多點糧食配給下礦井和礦工一起勞動，老爸營養不良水腫。我不明白為什麼以前有大米乾飯吃，現在沒有飯吃？媽媽告訴我，是因為大鍋飯大家使勁吃，把米吃光了。我記住了大鍋飯是不能吃的，因為緊接而來的是餓。

可是後來我還是吃過不少大鍋飯，念中學、師範到參加工作，都在飯堂憑飯票吃大鍋飯。我們還要下鄉參加農忙勞動，生產隊派個人來給我們做飯，柴火大灶大鐵鍋，農民自己打下的新米，一開鍋香噴噴，有一塊豆腐乳就非常滿足，還有焦香的鍋巴，那是不可多得的零食。大鍋還是大鍋，飯卻不是那飯。

熬過三年自然災害，便是票證時代，一切都是定量憑票供應。因為物質匱乏，限量供應，有票證也不保證買得到，售完即止，排長隊是常態，連夜排隊等開門，就像是今天的「黑色星期五」。上班的人平日裡很難買到肉菜，如果家裡來了不速之客，那可真是「人在囧途」了。

那是我剛結婚不久，下班到家，一位年輕人來看望婆婆，婆婆還沒回來，我請他留下，可是家裡什麼菜都沒有，就只有米。我把飯做好，期盼婆婆會帶回點菜，結果是婆婆加班到很晚，什麼都沒帶回。我正愁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」，婆婆拿了把乾蔥，切碎爆香，倒入飯加入生抽、味精拌炒，一人一碗，吃得也香。我瞄了瞄那位年輕人，他很開心地聊天說話，沒有一絲不快，我心裡那塊石頭才放下。原來吃什麼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和什麼人在一起。

衣食無憂的日子過久了，幾乎忘掉曾經的艱苦歲月。今年三月二十日州長頒布了居家避疫令，人們心裡緊張恐慌，焦慮情緒籠罩著，排隊買肉菜、日用品、口罩……，醫護用品缺貨，以至於有的大賣場和超市要限定購買量。我心裡也忐忑不安，糾結出不出門，雖然政府發布了五百多個免費領取食物的點，但身體吃得消排隊嗎？年輕的朋友伸手相助，政府也有了免費送餐到家的項目，我們只需宅家為社會作貢獻。

看著每周兩次送到家的冷凍餐和零食，今天回望過去，將來也會回望今天。自然災害、疫情帶給我們苦澀的滋味，也讓我們深思，得到啟示。對自然我們要非常審慎，要心懷感恩，感恩自然的饋贈，虔誠地懷有敬意地去面對食材，尊重食材背後的生命，學會與自然和諧共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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